重折柳丨

世上本无妖,人心藏祸端。

梦华录衍生『媒妁之言』赵盼儿×顾千帆(你不播我就自己写系列)

梦华录衍生『媒妁之言』

  陈廉最近有些奇怪,脑子里不知道是盘算着什么事儿,办起差来都心不在焉。

  只一晌午的光景里,在他第三次添茶走神把水溅到顾千帆身上时,顾千帆忍无可忍的拍了桌子。

  “怎么了你?”

  吓回魂的陈廉拱手认错,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桌子上的水渍,犹豫了半天,偷瞟着面无表情的顾千帆,嗫嗫嚅嚅的开口。

  “头儿,您什么时候娶盼儿姐回家?”

  眼瞅着顾千帆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,陈廉赶忙放下抹布,讨好似的躬身站在顾千帆身后给他捶了捶肩。

  “您别误会啊头儿,我没别的意思,是我娘最近被我磨的烦了,觉得我讨人嫌,催着让我赶紧从大宅搬出去。”

  两个拳头从顾千帆左肩移到右肩,陈廉笑的一脸狗腿。

  “您看您要是不介意的话,反正我和招娣都拿三位姐姐当我们亲姐姐看待,我……能不能先搬过去跟她们一起……住几天……”

  最后几个字在顾千帆的一记眼刀下连个音都没能吐出来,陈廉讪讪的收回了手。

  “这事儿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
  脚底一抹油陈廉立马跑出了皇城司,半柱香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永安楼里,惊魂未定的连喝了几大碗水。

  “吓死我了盼儿姐,您是不知道我们头儿那个眼神,我都怕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。”

  平定下气息,陈廉把方才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与了赵盼儿,赵盼儿单手支着头,听的秀眉微蹙。

  “他当真只说了句他知道了?”

  “当真,说完立马就把我赶走了。我说盼儿姐,您跟我们头儿大风大浪都过来了,按说这成亲是顺理成章的事儿,怎么你们俩还拐弯抹角起来了。”

  这不说还好,一说赵盼儿就忍不住翻眼睛。

  “话说回来这事儿也怪我,他之前跟我提过一次,那日我图了嘴上一时爽快,说只是跟他好,没说要嫁给他,谁想到他就真不再提此事了。”

  前阵日子在汴河边,赵盼儿不过是看他吃池衙内的酸醋觉得有趣,后来一说正事儿就把这茬忘在脑后了,哪曾想到这顾千帆竟然真的再没提过成亲的事儿。

  “婚姻大事儿,我也猜不出我们头儿是怎么想的,要不我回头换个法子再去给您探探口风。”

  “有什么好犯难的。”

  葛招娣突然从珠帘外探出个脑袋,一本正经的说道。

  “我可不是偷听你们说话,是三娘姐让我上来给陈廉送点果子的。不过盼儿姐你跟顾皇城两情相悦,他对您的心思就差路人皆知了。成亲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您和顾皇城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,家中也无亲近长辈,要我说,索性您就找个媒人去他那儿,反正顾皇城的家当都在您这儿了,到时候聘媒俱全,他还能不明白您的心意,只怕当场就要带着聘媒赶过来把你抬进他顾家的门。”

  葛招娣是个鬼精灵,想起一出是一出,进门就好一通舌灿莲花,连陈廉都没插进去话,急得陈廉直想捂住她的嘴。

  “那怎么行,要是让盼儿姐主动找了媒人去他那儿,那我们头儿岂不是要来当赘婿了。” 

  “谁说要让他做上门女婿了,又不是敲锣打鼓的抬着礼上他家下聘去,是挑个他清闲的时候让媒人上门去定亲,咱自己人知道就行,还能抹了他顾皇城的面子不成。”

  俩人为了这个主意争论不休,赵盼儿倒是若有所思的想着葛招娣的一席话,突然俏皮的挑了挑眉。

  “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,山不来就我,我就让山往过来移一移。”

  “你们俩慢慢聊,我出去一趟。”

  那边的皇城司里,对旁人心思一无所知的顾千帆把自己关在房中,面前摊着一份当朝从四品以上官员的名单。

  原想着让齐牧当他和赵盼儿的大媒,奈何这人平日里的德高望重都是假象,如今已被贬出京,自是不能。萧钦言更不必说,顾千帆连这名字都不屑多看一眼。昔日柯相倒是一身风骨,是个适合做媒的人选,但他素来视皇城司为奸宦走狗,况且他人如今也不在京,还是不能。雷敬眼下视自己为一条绳上的蚂蚱,但他半点德行都谈不上,还是个宦官,不能不能。还有高鹄那个老匹夫……更是不能。

  一张名单挑挑拣拣下来,竟是一个名字都没能留下。素来运筹帷幄的顾司尊扔下手中的笔,一时间犯了难。

  “司尊,属下有事要报。”

  孔午捧着几个卷宗进来,都是些不打紧的案子,按例拿来承给顾千帆过目。

  顾千帆瞅着眼前这位看起来老实沉稳的手下,忽的像是瞅到了什么救命稻草。

  “我记得你上回跟我说,你孩子都已经三岁了。”

  孔午没有陈廉那般机灵,不知道顾千帆所谓何意,只能如实点头。

  “那我问你个私事啊,你当日跟你妻子成婚时,是找谁做的媒?”

  “这……我那媒人不过是我娘子邻居家的长辈。”

  “这么简单?”

  “司尊您也知道,属下就是一介武夫,想事情没那么精细,只是觉得找个与妻子家相熟的人做媒,说不定事半功倍。”

  看顾千帆听的认真,孔午也隐约猜到了他为何问起这事儿,便多说了两句。

  “结果您猜怎么着,媒人聊的妻子娘家高兴,一口允了婚事,这样一来我也高兴,媒人领了谢媒礼更高兴,皆大欢喜。

  辛酉年六月初七, 休沐日,宜祈福,宜出行,宜合婚订婚。

  东方晨曦微露,常年大门紧闭鲜少有人出入的顾宅今日好不热闹。

  正堂屋前,十口金丝楠木的礼箱罩着扎成花的红绸一字排开,另有盛着彩缎帛匹,头面首饰,银器金钱的托盘若干,美酒八坛,将整个庭院铺的满满当当,顾千帆雇来的些个家仆院工正前前后后的忙活着。

  而正堂内有两位头戴礼冠,身着绛紫色媒人服的老者,正无声对峙。两个人一个拿着折扇一个拿着孔明扇,四目相对一言不发,直把扇子摇的呼呼作响。

  陈廉面露难色哭笑不得,拱着手一会儿看看浊石先生一会儿看看袁屯田,几次想开口,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  坐在主位上的顾千帆穿着崭新的墨色绣殷繁纹长衫,端着个茶盏正在神游太虚。

  “袁先生的意思是,您是来给我说媒的?”

  半晌,顾千帆像是才回味过来袁屯田的来意,不可置信的放下茶盏。

  “你个老东西,明知道顾皇城与赵娘子情投意合,你收了什么人的好处,竟能干出这种勾当。”

  一旁的浊石先生情绪来的比顾千帆还快,拿着扇子的手颤个不停,一看就气得不轻,陈廉见状赶忙将人扶到侧面椅子上坐下,添茶倒水的宽慰老人家。

  袁屯田拿着架子并不理会浊石先生的责备,收起折扇理了理衣冠,端立在顾千帆身前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。

  “回顾皇城的话,正是。”

  说罢他招了招手,两位他带来的使唤丫头端着个蒙着红绸的红木托盘走上前来。袁屯田掀开第一个托盘上的红布,里面盛着两份帖子和一封信笺。

  “老夫受人所托,特此为媒,携女方庚帖,细帖各一份,并手书一封,愿与顾皇城结下良缘,修秦晋之好。”

  堂内鸦雀无声,顾千帆面无表情的看着恭敬有礼的袁屯田,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。

  男婚女嫁,三书六礼,自古以来都是男方寻媒下聘,只有权贵富贾招上门赘婿,才会让媒人去男方家。顾千帆官至五品,身为一司之使,既非寒门,又非贫民,此等行径无疑是扫他颜面。

  眼见情况不妙,陈廉生怕顾千帆气急了当场撵人,上前接过托盘放在他手边。余光中顾千帆的手攥成了拳,陈廉悄悄抬眼,看见顾千帆正冷眼盯着自己,不禁打了一个寒颤。

  “邓州赵氏有女,贤良淑德,温婉聪慧,昔日有顾皇城地契三张,宅院钥匙四把为定礼,互许终生。今日赵氏娘子托老夫为媒,携回礼登门,圆定亲之礼。”

  袁屯田不急不缓的说着,又揭开了第二个托盘上的红绸,里面盛着一双银箸,两壶清水。

  “另有五尾活鱼,老夫自作主张,放在顾皇城您庭院中的池塘里了。”

  回鱼箸,是男方上门说媒后女方予的回礼,意味同意了这门亲事。

  邓州……赵氏?

  顾千帆眉间阴霾散去,目光怔忡,拿起了手边的帖子。

  第一份是庚帖,上面记着赵盼儿的生成八字。第二份是细帖,写着赵盼儿家三代世生平和现有家当。

  最后那封信笺,顾千帆这才看到上面写着沉舟亲启。

  “昔有郎君折花为聘,许一世白首。”

  “今妾身寻得媒人奉上回鱼箸为礼。”

  “聘媒已齐,顾郎何日成全妾身却扇之仪。”

  看着手中的信,顾千帆眼圈微热,暗自咬了下舌根,才忍住心中汹涌的情绪。他站起身子,郑重的向袁屯田行了一礼。

  “有劳袁先生,方才是顾某失礼,望袁先生海涵。”

  听到这话的袁屯田长松了一口气,绷着的那股劲也谢了下来,打开折扇恢复了以往那混不吝的样子。

  “可是吓坏我了,要不是昨个赵娘子给我宽了半天心,说只要按着她的话来,顾皇城就绝对不会为难我,刚刚可真想撂挑子跑了。”

  “你这老东西,也吓坏老夫了,老夫是真以为你不想要命了呢。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事先知会一声。”

  浊石先生笑着走过来,对着袁屯田就是一阵絮叨。

  “我还没问,你今日怎么会在这儿?”

  “是在下托了浊石先生为我做媒,今日去向盼儿提亲。”

  顾千帆脸上带着外人少见的笑意,眉头舒展开来,有了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。

  “这?”

  袁屯田没想到顾千帆竟也有此准备,欣喜于他和赵盼儿竟有如此默契,就连心意都能撞个满怀,转而不忿的看向浊石先生。

  “哼,你这不也没事先告诉我么。”

  怕两个老头再为这事儿叨扰起来,陈廉忙打断他俩的谈话,懂事儿的冲顾千帆一行礼。 

  “恭喜司尊贺喜司尊,与盼儿姐心有灵犀一点通,成就一桩美谈。” 

  “哦?”

  顾千帆缓步走到陈廉面前,舔了下后槽牙。

  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

  陈廉没想到会惹火上身,知道顾千帆看破了真相,也不敢编瞎话骗他,只能扭扭捏捏的哼唧。

  “盼儿姐她不让我说,您准备这些也不让我跟盼儿姐说,那我自然就……没什么话可说了……”

  顾千帆点点头,作势就要踢他,陈廉知道顾千帆心情甚好,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,也就嬉皮笑脸的没有躲开,倒是浊石先生以为顾千帆真的生气,慌忙拉住了他。

  “顾皇城,咱们得赶紧去赵娘子那里了,再耽误下去,下聘的吉时就要过了。”

  顾千帆看看天色,吩咐陈廉带着两位先生随着下聘队伍一起赶往桂花巷,自己则骑马先行一步。

  他突然不太想管那些繁文缛节了,只想立刻能见到她。

  葛招娣在桂花巷口探头探脑的望风,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,当即飞奔回小院里。

  “盼儿姐,盼儿姐,顾皇城他来啦!”

  正在房里描眉的赵盼儿听见葛招娣的喊声一惊,袁先生这才去了不到半个时辰,没想到顾千帆来的这样快,来不及再仔细打扮,只能草草将那火珊瑚钗子往头上一簪就出了房门。

  顾千帆已经进了门,正大步跑过长廊向赵盼儿奔来。赵盼儿心中一动,情难自禁也向他小跑过去。

  “盼儿。”

  将心仪之人抱个满怀,顾千帆心头千般情绪再控制不住,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赵盼儿的颈间。

  阵阵湿意在脖颈处晕开,赵盼儿紧紧拥住顾千帆,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,帮他平复情绪。

   “感动了?”

  旭日初升,一缕温和的日光笼着两个人,听着耳边传来的轻声软语,顾千帆心头一片晴朗,紧了紧双臂,想把赵盼儿揉进身体里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,我……很是欢喜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傻话。”

  赵盼儿轻笑一声,清晰的感受到胸口处顾千帆擂鼓般的心跳。

  “你予我白首约,我予你结连理,何以言谢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。”

  片刻才收敛下情绪,顾千帆松了些力气,抬起头目光灼热的看着赵盼儿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我在想,能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。我顾千帆人世间的另一程能有你相伴,没有白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亦如此,经年吃得那些苦,如果换来的是遇到你,便都不再是苦。”

  两人眉眼含笑的对望着,情深如许,顾千帆压抑不住满腔爱意,垂眸吻上了赵盼儿。两人闭上眼睛,周身都萦绕着对方的气息,好像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,只有彼此。

    “慢点慢点,都小心点儿别磕着碰着了。”

  陈廉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,赵盼儿挣开顾千帆的怀抱娇羞的避开了头,慌忙整理起自己的衣裳,顾千帆看她红了脸的样子心里更是喜欢,又上前亲了一下她的脸颊,赵盼儿娇嗔的瞪了他一眼,换来他更加肆意的笑声。

  大队人马涌进小院里,抬箱子的抬箱子,端盘子的端盘子,三娘引章也围了过去,赵盼儿转过身看见忙碌的众人,眼里尽是茫然。

  顾千帆笑着牵起赵盼儿的手,上前迎了迎向他们走过来浊石先生和袁屯田。

    “赵娘子,恭喜恭喜。”

    “浊石先生?您这是……”

  赵盼儿看着两人相仿的打扮,给袁屯田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,袁屯田但笑不语,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。

  待小厮家仆摆好东西在二人身后两侧站定,浊石先生这才拱手作揖,向赵盼儿行了一礼。

    “时逢良辰,宜定佳缘。老夫今日有幸为皇城司使做大媒,来与赵娘子您过大礼。”

  同样的红绸托盘,里面摆着两份文书,一份帖子。

  “今有我朝客省使,皇城司使顾千帆,愿娶赵氏娘子盼儿为妻,特备厚礼为聘,承礼书,聘书各一份。”

  “另有老夫为二人求得生辰八字批文一份,红鸾星动,佳偶天成,大吉。”

  “有媒为证,礼数已全,顾使尊可择良辰吉日,行大婚之仪,接赵娘子入顾宅。”

  浊石先生从小厮手里接过托盘,递到赵盼儿的面前。赵盼儿看着漆成朱红色的托盘上端端正正摆放着的文书,眼里有波光闪动,朱唇微启,却什么也没说,也没有动。

  顾千帆刚刚才经历过赵盼儿给的惊喜,深知她现在是何种情绪,便伸手接过托盘,又往她眼前送了送。

  “迎书我已经准备好了,就藏在我枕头底下。良辰吉日我也算好了,下个月初二。”

  顾千帆期待的看着还没有回过神的赵盼儿,抿起的唇泄露出他的紧张。

   “千帆……”

  赵盼儿低着头,两滴清泪落在了聘书上,晕花了红纸上的墨迹。顾千帆瞧见她落了泪,慌忙把托盘放在了一边孙三娘的手里,腾出手来捧起赵盼儿的脸,轻轻擦拭掉她的泪水。

  “感动了?”

  顾千帆舔了舔唇,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,只能学着她刚刚的语气哄她开心。赵盼儿想说话,可喉咙喑哑,什么都说不出来,只能点点头。

  “盼儿,三书六礼已齐,今后不管你是茶坊老板还是酒楼掌柜,你唯一不会变的身份就是我顾千帆的正头娘子。”

  “荣幸之至。”

  赵盼儿眼眶微红的看着深情款款的顾千帆,抬手抚上顾千帆捧着自己的手,轻轻摩挲着。忽的一阵微风袭来,吹起了漫天的花瓣,洋洋洒洒的飞舞着。

  整个小院都沉浸在这场花瓣雨里。引章三娘带着两位先生去亭子里喝茶。傅子方露出孩童的天真,拉着杜长风陪他接着花瓣。姗姗来迟的池衙内刚进门就被吹了一脸的花,气的直叫唤,何四吕五一边忙着给他摘掉身上的花瓣一边哄他。随顾千帆来的提亲队伍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说有笑。

  其乐融融,皆大欢喜。

  至于陈廉和葛招娣……赵盼儿依偎在顾千帆怀里,看着坐在树杈上撒花瓣撒的正开心的两人,扯了扯顾千帆的衣袖。

  “差不多了,让他俩下来吧。”

  顾千帆反手握住她的手,一个劲的摇头。

  “不然还得我们自己收拾。”

  身边的男人眯起眼睛,又露出他那副想使坏的表情。

  “除非……你叫叫我。”

  “顾千帆。”

  “恩?”

  顾千帆摇头,鼻腔里发出不满意的哼声。

  “千帆。”

  他还是摇头。

  “那……顾郎?”

  顾千帆舔了下嘴角,犹豫了片刻,还是摇了摇头。

  赵盼儿学着他的样子眯起眼睛,看着他坏笑的脸,挑眉俯在他的耳边。

  “官人。”

  “我的官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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